【号码的故事】超级9号如何炼成：卡罗尔的成长故事

久负盛名的沃尔森德少年俱乐部的主席是现年68岁的彼得-柯克利，很显然，这是一个可以改变别人一生的人物。不久前，他就改变了安迪-卡罗尔的人生轨迹，不过这位有史以来身价最高的英格兰中锋对此也许并不自知。
过去，柯克利曾经在纽卡斯尔负责新秀的招募。04年，一个重大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卡罗尔进入纽卡斯尔的观察名单已有三年之久，而俱乐部内部的大致意见是消极的，这位消瘦笨拙的左边锋有着克里斯-瓦德尔一般的步伐，但是始终被认为不够格。

安迪-卡罗尔对曼城取得进球
“很多人不想留下他，”柯克利回忆说，“到了他U14阶段，还是有一些教练想要剔除他。他看起来笨拙而懒散。我想当时是这样吧。教练组一直不喜欢他，这样差不多有两三年的时间。”
一天，卡罗尔的父母带他来俱乐部询问关于他未来的发展，当时他并不指望自己会被留下。那时候卡罗尔14岁，他觉得会听到坏消息，他父母也觉得。
回到那时候，卡罗尔只是纽卡斯尔众多正太中的一个而已，在纽卡斯尔和在其他任何大俱乐部一样，能够真正圆梦的人很少，大多数最终都黯然离开。不过，那时候有人出来为卡罗尔说了两句话，说他很刻苦，这话帮助他重新回到了青训营。
南泰因赛德足球信托公司（South Tyneside Football Trust）总经理艾伦-米尔沃德（Alan Millward）回忆道：“我曾经一度关注过他去了纽卡斯尔之后的发展，问问他父母他过得怎么样。安迪在不断克服困难，一开始我得到的反馈是每个人都对他的未来前景心存疑虑。当时的情况看起来真不觉得事情会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
之后故事的进展，各人的表述有所不同。有些说卡罗尔从左边锋调到中锋位置，整个人焕然一新。也有些人谈及一场特定比赛中安迪的突出表现。
当时身处纽卡斯尔俱乐部内部的柯克利应该知道故事的全部过程，他的讲述则简单得多。

冉冉升起的新星：芒克顿青年队（Monkton Juniors）时期的卡罗尔（第三排右二），图中还有达灵顿的杰米-钱德勒（前排中间）。
“尽管有那么多关于安迪的负面意见，但是有一个人告诉我这个孩子值得期待，他是文斯-赫顿（Vince Hutton），我们最可靠的几个教练之一。”柯克利说，“一直以来，文斯都这样坚信着，不断要求我留下卡罗尔。”
“当球员褪去年轻时的放浪不羁，他们的才华将最终显现。你必须耐心等待，不能因为一时的调皮捣蛋而放弃他们。”就这样我决定留下安迪。
“随着他渐渐长大，人们开始注意到他身上的闪光点。教练们很快就改变了看法，改口说他们一直都看好他。不过这不是实话。” 就我个人而言，我很高兴球队留下了他，而他现在所取得的成绩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我不能说卡罗尔一定会成为一位伟大的球员，也没人能这样说。但是，如果单单谈他眼下所能在场上做到的事情，安迪不会有问题。
“只要卡罗尔能够听从对的指导，那么他会好的。他的头球是现象级的，英超球队中没人比他更好了，他还有致命左脚，接队友传球之后对球的处理棒极了。”
“事实上，他让我想起了洛夫豪斯（Nat Lofthouse），力量上两人旗鼓相当，而触球上，安迪比老前辈更好。”

来自安菲尔德的召唤：图为来自盖茨伍德的一支青年队（Low Fell Juniors）被雨水浸过的场地，这是卡罗尔小时候训练的地方。
柯克利两年前被请出了纽卡斯尔。“丹尼斯-怀斯（Dennis Wise，球队前执行总监）跟我说我太老了。”柯克利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
不用说，这位英格兰东北部足球圈最为忘我、最受尊重的标志性人物现在还在等待从卡罗尔为纽卡斯尔带来的3500万镑中分到一杯羹。
站在卡罗尔长大的那个街区，人们是看不到圣詹姆斯公园球场的。在他曾经就读的学校（有一次他顶着一头蓝色头发出现在校园里），*场的一边是铁轨，另一边是小菜园，*场的大部分空间是橄榄球场地。
事实上，泰恩-威尔郡的Team Valley地区并不是一个特别让人感兴趣的地方。安迪曾经住过的街上，有一间三居室公寓正标价69950英镑静候买主。而路口的大街上有一家日光浴沙龙、一个博彩庄家和一家社交俱乐部。
这个地方不算贫困，但是有时候你需要一些帮助才能维持下去。卡罗尔的父母汤米和苏珊给了他必要的支持，还有就是那些热爱足球的人们，他们管理经营着遍布英格兰东北部地区独一无二的少年足球俱乐部和青训体系，这个体系网络错综复杂。
“看到本地球员表现出色感觉很棒。”米尔伍德说，“能够得到家庭的资助对孩子的发展有好处。很多出身贫寒的孩子需要非常努力才能够出人头地，他们的家庭没办法给他们必要的支持。我给纽卡斯尔推荐过的几个最棒的孩子中，有一个现在染上了毒瘾。如果他能够有像安迪这样的家庭，他也会成为明星的。要让孩子坚持下去，你需要付出很多。安迪的父母就是这么做的。他们就安静地站在幕后，看他比赛，从来不会抱怨。”
卡罗尔的体型与强壮的身体条件也许来自于他的母亲，她本人是一名跑步运动员。不过这倒不是很显而易见。卡罗尔小的时候只能说是一个不错的球员，但算不上出众。
“我带了大概五六个孩子前往纽卡斯尔，把他们推荐给约翰-卡弗（John Carver）。”米尔伍德补充道。
“安迪是其中之一，但他不是很突出。他不像李-卡拉克（Lee Clark）或者克里斯-瓦德尔（Chris Waddle），甚至当时的另一个孩子乔丹-亨德森（Jordan Henderson）都比他突出。”
“我的意思是，乔丹在那群孩子中立即就脱颖而出了，甚至有些格格不入，他就是那么好。有些孩子好得惊人，你看他们踢球会感觉自己脖子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而安迪不是这样。”
“还有一些不错的孩子，他们可以接受考察。安迪是这样的孩子。”
当你现在看到他的满头长发，看到他的跑动步伐，你会觉得作为职业运动员的卡罗尔并不是很灵活，那么可以告诉你，他小的时候也一样笨拙。
升入高中之后，他被选拔进入芒克顿Inter青年队（Inter-Monkton Juniors），这是该地区参加伦敦Hackney Marshes锦标赛和东北部Whitley Bay锦标赛的代表队。
“他年纪更小的时候总会让我联想到克里斯-瓦德尔的全盛时期。”球队教练吉米-钱德勒如是说。
“他不好看，举止笨拙，步态不灵活。人瘦得皮包骨头，一只袜子拉到上面，一只袜子蹋在下面，球衣拖在裤子外面。”
“你从来不会觉得他在状态，但是一旦他拿到球，你想再拿回来可就得花点功夫了。他不会回追拦截再把球抢下来，他一直希望球就在他身前。但是一旦他拿球，他会速度很快，射门也很有准头。”
“球队照片中的18个孩子中有12个都进了青训营。俱乐部一下子把他们全接收了。”
“不过，其中只有两个人最后真正成功了，这也告诉我们成为一个职业球员究竟有多困难。一个是我儿子杰米，他现在在达灵顿。另一个就是安迪。当时我是绝对不会想到会是这两个孩子最后取得成功。”
当时的芒克顿Inter青年队就要赢下Whitley Bay锦标赛了，他们引起了西汉姆联队球探的注意。他们是被之前参加Hackney锦标赛的小球员所吸引。如果故事往不同的方向发展，卡罗尔可能之后去的就是厄普顿公园而不是圣詹姆斯。
钱德勒补充道：“西汉姆的球探很喜欢安迪，还把青训营的总监带到了Whitley Bay比赛的现场。那次锦标赛为期一周，最后我们拿到了冠军。那个球探每场比赛都站在我身边，我们一起看。”
“他想通过迈克-卡里克的父母来向我推销西汉姆，他恳求我不要再把这些孩子们送到我们本地的俱乐部去，还说伦敦有一半球队会排着队来签他们的。但是我们知道我们想把他们送去哪里。”
在卡罗尔为像Low Fell青年队、芒克顿青年队这样的本地俱乐部效力的时候，他的诸多特点逐渐形成，这期间曼联设在达拉谟的足球培训中心（centre of excellence）也曾经和他眉来眼去。现在英足总有严格规定，严禁像曼联这样的俱乐部在东北部勾引小球员，但是当时的规定还不是这样。
Low Fell青年队的前总经理回忆说：“很多人并不知道安迪很小的时候在曼联的培训中心呆过。他一周去一次，但是后来曼联关掉了他们设在达拉谟的机构。还有传说说他曾经踢过后卫，事实上没有。”
尽管利物浦花了3500万镑在一月底将他从纽卡斯尔带到了莫西赛德，但是卡罗尔作为足球运动员的声誉其实并没有完全建立。
另外有一点必须提及的是，撇开球员身份不看，卡罗尔身上还集合了各种复杂的要素。尽管只有22岁，他已经惹上了不少争议。

助跑起飞：在一场对阵加纳的友谊赛中，卡罗尔取得自己第一个国家队进球。
然而，据很多在东北部和他交往过的人说，卡罗尔从本性上看是有可能成为一个榜样角色的。
去年，沃尔森德少年俱乐部和设菲尔德星期三进行了一场比赛，赛后，球队在教练斯蒂夫-洛斯（Steve Lowes）的带领下返回纽卡斯尔，他们的小巴车在A1公路的Wetherby服务站停下，让球员稍作休整。
洛斯回忆说：“孩子们跑下车，说安迪-卡罗尔在那里。我想他也许是在等一个朋友吧，一个人在那边随便兜兜。我走过去想看看他，当时我身着沃尔森德球衣，所以我想这能帮助我接近他。”
“他棒极了，径直向孩子们走去，为他们签名、合影留念，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做着这件事。我曾经看过阿兰-希勒是怎么签名的，希勒从来都不会直视孩子的眼睛，甚至都不会停下脚步。”
“但是卡罗尔是那么的耐心，平易近人，所有人回到车上之后都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孩子们问了他各种问题，有关他的球靴、有关作为一个职业球员感觉怎么样，他都一一作了回答。”
“我觉得他简直太赞了。我碰到过、合作过也执教过不少优秀的球员，我见过他们的行为方式。”
“安迪那天的表现完全是一个不同的层次。”
泰恩桥下灯红酒绿，这里曾经有一家名叫The Tuxedo Princess的流动夜店，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它著名的旋转舞池已然完成其最后一转，徐徐停下。
于是，这些天，纽卡斯尔的潮人们——足球运动员、橄榄球运动员、电视明星们——都在别处找乐子。
卡罗尔曾经也有一段黑暗的时期，在那些被法庭传票和街头小报的阴影所笼罩的日子里，他经常去Charlies酒吧借酒消愁，这家酒吧坐落在Swing Bridge附近，并不是一个特别时髦的去处。
“他过去经常来，”一个酒保回忆说，“不过，他其实挺乖的。只是喝几杯小酒，给人签签名。不惹麻烦。”
从Charlies酒吧出来，沿着美丽的Dean大街往远离河水的方向走，就来到了Collingwood大街，这里有一家脱衣舞俱乐部，被当地人成为钻石之家（The Diamond Strip）。这一路，可以看到很多自身定位高档会所的酒吧，比如Perdu、Floritas和Madame Koo。
卡罗尔是这些酒吧的主顾。因涉嫌用啤酒瓶殴打一个男人而遭逮捕的那天晚上（随后他供认不讳），他就在Bigg Market的街角处的一家名叫Blu Bambu的夜店喝酒。
Blu Bambu实际上就位于纽卡斯尔一家当地媒体Chronicle and Journal Newspaper编辑部办公室的对面，卡罗尔被逮捕的那天晚上，新闻记者们都不需要多走几步路，就采到了头版头条大新闻。
就在他转会利物浦之前不久，又有新闻报道卡罗尔在Aspers赌场从吧台长凳上摔了下来，加重了自己大腿的伤病。Aspers位于市中心Newgate大街的一个娱乐区中，入场免费，里面的气氛更像是一个青少年桌球厅，而不像是纸醉金迷的消费场所。
这些有什么重要的吗？在卡罗尔惹麻烦的历史记录里，这些背景知识看起来还是挺重要的。关于这些场所，最关键的一点在于他们的位置。
打个比方来说，就相当于西北部的鲁尼和费迪南德不去曼彻斯特的Deansgate Locks或者是最近新开的时髦夜店Northern Quarter，而是经常去离家不远、更加安静的Cheshire酒吧。
在纽卡斯尔，一旦卡罗尔被人看到坐车经过Bigg Market，那么他整整一夜的行踪都会暴露。
“离开纽卡斯尔对他来说是好事。”米尔伍德说。
“所有球员都会做那些事情，这些年在这里这都很公开。”
“基隆-代尔在泰恩桥上出了车祸。加扎的事情也是人尽皆知。特里-麦克德莫特过去也常惹麻烦，我曾经看到他四脚朝天地躺着，都快不醒人事了还对小球员说要他们帮他下注。”
“这就是这里的文化，安迪成长于这里。”柯克利对这种说法表示同意。
“离开纽卡斯尔能够帮到他，”他说，“这会让他离开那些地方。”
“Bigg Market本身没什么不好的，但是你得在对的时间去对的地方做对的事情。我想安迪心中一直蠢蠢欲动，他过去也有一点小小的叛逆，不过没有做出过太出格的事情。我想他现在去了个好地方。有伟大如达格利什者能够给他以指导。”
“在格伦-罗德尔还在纽卡的时候，他同样也是卡罗尔身边伟大的导师——而且格伦也确实在一些场合挫了挫卡罗尔的锐气。一次，格伦邀请卡罗尔和成年队一起训练，但是之后很快又把他直接送了回去。”
“卡罗尔和约翰-卡弗之间也发生过几次摩擦。他也修理过安迪几次，让他老实安分点。”
也许卡罗尔天生就是不服从权威吧。几年前，在一次英格兰U19的征战中，他的室友是老朋友杰米-钱德勒。杰米入选了第二天的比赛，而安迪没有。
“他和切尔西的斯科特-辛克莱（Scott Sinclair）溜出了宾馆。”钱德勒的父亲吉米笑道，“他们把训练服挂在紧急出口的背面，出门去吃披萨了。但是全队上下立刻就拉响了警报，尽管杰米发短信给他警告他赶紧归队，他还是没有理睬。于是，他一回来就陷入了大麻烦。”
“但是，这就是安迪，完完全全的安迪派。他从来就是这么个‘无耻小人’！”
二月的第一个周末，纽卡斯尔郊区Heaton附近的一家酒吧里人头攒动。酒吧的电视机里也许正在直播着某一场比赛，而电视机下的吧台上，有两个人签下了一份合同。其中的一个被人从胸口猛推了一把，人们骂他是叛徒。
他是利物浦俱乐部负责英格兰东北部的球探。
再一次，人们目送一位英雄离开泰恩赛德；再一次，历史将见证一位9号启程去开创自己的时代。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